棕熊怎么跟北极熊杂交了？它们的娃啥样啊？
2012年4月23日，气温-25℃。在加拿大西北地区的梅尔维尔子爵海峡（Viscount Melville Sound），埃文·理查森（Evan Richardson）和同事们驾驶直升机，在空中搜寻北极熊的踪迹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对讲机里有人问道。
理查森探身向窗口望去，看见冰面上似乎有一头灰熊在追逐另一头较小的北极熊。直升机靠近了一些。他们发现那头“北极熊”长相非同寻常：它背上有一道棕色条纹，脸上顶着一对黑眼圈，还有着长长的爪子。
它并不是北极熊，而是北极熊和灰熊的“混血儿”——“灰北极熊”。
2012年4月，科学家首次在野外发现一头疑似“灰北极熊”| Jodie Pongracz, Environment and Natural Resources, Government of the Northwest Territories
混血儿“灰北极熊”
科学家们早就听闻，因纽特人遇到过这样的“灰北极熊”，但这个现象直到2012年才得到正式的文献报告。2016年，加拿大一名猎人射杀了一头灰北极熊，引起广泛关注。
猎人Didji Ishalook和他射杀的灰北极熊 | Didji Ishalook, Facebook
灰北极熊的一半血统来自北极熊（Ursus maritimus），另一半来自灰熊（Ursus arctos horribilis），是棕熊的一个亚种。
灰熊毛发通常是灰色或棕色，腿部颜色较深。生活在阿拉斯加海岸线旁的灰熊可以捕鱼为生，长得肥大；内陆的灰熊大多生活在森林、草地，食物不多，常常吃浆果，长得也瘦小一些（那也有130多公斤啊！）。它们不仅长得壮实，跑起来时速可达70千米/小时……
靠毛色来辨别灰熊不太容易，可以看看背部。灰熊的背部有像驼峰一样的凸起。｜Dwayne Reilander, Wikipedia, CC-BY-4.0
主要活动范围在北冰洋的北极熊，怎么跟南边的灰熊生崽了？
气候变暖，北极熊南下，灰熊北漂
在加拿大北部靠近北极圈的地方，灰熊和北极熊原本井水不犯河水，但气候变化却让这道三八线越来越模糊了。
一般来说，北极熊会在夏季冰层融化时南下迁徙到陆地上，靠脂肪储备生存，度过这段禁食期，等到冬季海水结冰再北上捕猎。
然而研究发现，因为气候变化，冰层融化，找不到食物的北极熊登陆的时间越来越早，离开的时间却越来越晚了。
瘦成皮包骨头的北极熊｜ Paul Nicklen
饥肠辘辘的北极熊南下了，而灰熊的领地正向北拓展。
全球变暖让有些原本是苔原的地方变成了草原，吸引灰熊前来安家。另一方面，人类霸占了一些灰熊重要的栖息地，也促使它们北上寻找生存空间。
北极熊和灰熊都在春季繁殖。当繁殖季节到来，成年雄性就会离开出生地四处游荡，寻找新的领地，和领地上的雌性组成配偶。北极熊和灰熊的生活空间发生重叠，发生接触甚至交配的可能性也变大了。
研究证据表明，灰熊结束冬眠的时间也与天气有关，随着春季气温升高，灰熊从冬眠中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早，在十年间提前了10天。
雄性醒来的时间一般比雌性更早，而雌性的发情周期主要受日照时间延长触发，所以早起的雄性可能很难找到对象。其中一些个体就这样一路向北，进入北极熊的领地，和雌性北极熊杂交生崽。
“混血熊”变得更强了吗？
北极熊和棕熊的分化大约发生在50万年前，这在演化史上是一个很短的时间，所以它们能够杂交，产生具有生育能力的后代。杂交而来的灰北极熊，能不能继承父母双方的优势特征呢？
确实有传闻称，灰北极熊比北极熊更加敏捷、好斗。但理查森认为：“灰北极熊要么长成脆弱的北极熊，要么长成脆弱的灰熊。”在自然界里，杂交后代混杂的特征通常不能带来生存buff，反而有可能令它们处境尴尬。
北极熊和棕熊的身体特征都是高度适应各自生存环境的结果。北极熊的头骨较狭长，以便把海豹从海里拖出来。它们还演化出了较小的臼齿，因为海豹脂肪含量丰富，吃起来不太费牙。此外，它们有宽大较短的爪子，便于在冰面上行走。
北极熊 | Arturo de Frias Marques, Wikipedia, CC-BY-4.0
相比之下，灰熊的食性要广泛得多，它们既吃浆果、树叶之类的素食，也能捕食驯鹿、麝牛这样的大家伙。它们还长着长而锐利的爪子，适于攻击猎物，也便于挖掘冬眠的洞穴。
灰熊的爪子长度可达5-10厘米 | Pierre5018, Wikipedia, CC BY-4.0
科学家尚不清楚灰北极熊会表现出怎样的身体特征和行为模式。目前可确认的灰北极熊个体不多，还往往是被猎杀后鉴定的。
就现有的观察记录看来，灰北极熊的爪子比北极熊更长，这可能不利于在冰面上行走；它杂色的毛发在冰原环境下也更显眼，更容易被猎物发现。而如果它南下前往灰熊的老家，战斗力似乎又比不上那些“血统纯正”的灰熊。
气候危机里只有暂时的赢家
然而，在气候变化的作用下，未来或许会出现更多的灰北极熊。这样的故事在地球上许多地方都在上演：气候变化改变了动物的活动模式，干扰了它们求偶、繁殖的节奏，或是让原本分布在不同时空的物种相遇，争夺生存资源。
像雄性蜻蜓会用翅膀上的黑色素斑块进行求偶展示，但这会吸收更多的热量导致体温上升，危及生命。把黑色素斑块变小，又会让它们在雌性眼里魅力下降｜Pixabay
北极熊身上的杂交问题不过是气候变化影响的一个侧面。相比之下，它们面临的更紧迫的问题，是海冰融化造成的栖息地破坏。海冰减少会让北极熊更难捕到海豹，它们就得被迫食用不适宜的食物，如骨头、其他动物的尸体甚至垃圾。
北极熊属于高度特化的动物，也就是说它为适应特殊的环境演化出了一些夸张的特征，这导致它在气候变化面前尤其脆弱。2016年的一项研究预测，北极熊数量将在未来30年中下降30%。
相比之下，像棕熊、浣熊、郊狼那样的物种在气候变化面前可能适应得更好，它们食性很杂，能适应多样的环境，但它们也只是气候危机里暂时的赢家。
或许有人就说，那就干脆把气候变化当成一种自然选择不好吗？可是，和演化的时间尺度相比，气候变化实在太快了。或许有少数物种能在这个过程中崛起，但无法适应的物种终究要多得多，整个生态系统也会变得更单一、更脆弱。面对愈演愈烈的气候危机，这样的生态系统可能不堪一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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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玛雅蓝
编辑：小毛巾、麦麦
题图来源：Jodie Pongrac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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